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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嫁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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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克己者破欲,气势如巨浪席卷沙滩,却终究不忍吞噬她。

    宝珊不知他陷入回忆,小声道:“先生?”

    慕是清意识过来,垂下手臂,刚要开口说些什么,房门被人一脚踹开,砰的一声,惊醒了睡梦中的小阿笙。

    “哇哇哇。”

    阿笙哭得满脸通红,宝珊本能地抱起孩子,护在怀里。

    趴在床边的大圆龇了龇牙,开始吠叫。

    程阙带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进来,在老板娘的苦求声中,抄起了刀。

    几人一见宝珊相貌,纷纷露出垂涎之态,心道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娘子。

    程阙比他们几个认钱,打量一圈,目光落在站在床前的慕时清身上,刚刚跟母亲套话,得知了两个客人的关系,勾唇道:“不必废话,把钱交出来,准你带走一个。”

    慕时清面不改色,“何意?”

    “带走一个听不懂?”程阙用地板刮着刀刃,猖狂至极,“孙儿和女儿,只能带走一个。”

    看弱者面临痛苦抉择,是他的恶趣味。

    慕时清露出一抹厌恶,耳尖稍动,并未察觉到有潜藏的帮手,想必他们就是一群不学无术、欺软怕硬的混混。

    见他不露怯懦,程阙比划一下手势,几人将慕时清堵在床沿和人墙之间,可一半的人已经将目光落在了宝珊身上。

    宝珊紧紧护着哭哑嗓子的阿笙,手里握着齐冰送她的匕首。

    程阙根本没把文弱书生放在眼里,对着慕时清的脸挥出一拳,其余人也作势要对慕时清拳打脚踢。谁知慕时清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,摇开扇面时,扇骨中射出袖珍的九针,刺入几人的面部。

    几人捂脸哀嚎,只有程阙避开了,只见他气急败坏地挥刀砍向慕时清,被慕时清扼住手腕。

    力量的比拼下,程阙输给了慕时清,险些被对方掰断腕骨,若不是老板娘连连求情,只怕当即就要血溅帷幔。

    慕时清踹出一脚,正中程阙腹部。程阙双膝跪在,呕出一口血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慕夭和齐冰也赶了回来。

    比起折磨人,齐冰比慕时清在行的多,直接将几人扔出门外,砰一声关上门,不让阿笙见到冷残的一面。

    没一会儿,门外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和求饶。

    慕夭将老板娘拉到一边审问起始末。

    没再搭理这些混混,慕时清收好折扇,看向握着匕首的宝珊,弯腰轻声道:“没事了,把匕首给我。”

    宝珊僵着不动,双手紧紧握着手柄。姑娘吓坏了,又因为母则刚,披上了一层战衣,将最坚硬的一面展露出来,可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女儿家,面对五大三粗的闯入者,怎会不怕。

    “宝珊,”慕时清温声唤着她的名字,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,“松手。”

    直到怀里的小阿笙停止了哭泣,宝珊才缓释过来,颤颤巍巍松开手,眼含泪光道:“先生...先生...”

    女子眼中的泪水刺痛了慕时清的心,一个人能维持住七八分的坚强已是不易,这个姑娘却总是在人前表现出十足十的坚强,不愿拖人后腿,可她明明胆子不大,遇见危险也会害怕,是什么让她不得不筑起坚固的堡垒?

    是悲惨的境遇?

    真不知那些年里,受尽委屈的她是如何度过来的。

    心中对这个姑娘愈发疼惜,慕时清俯身,将她和小阿笙轻轻拥进怀里,“好了,都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先生的声音似有安抚情绪的效力,宝珊渐渐舒展身心,靠在他的肩上吸了吸鼻子。

    这一刻,她才知道什么是依靠,这份依靠来自一个偶然邂逅的长辈。

    被娘亲贴着胸口,被外公贴着后背,阿笙感觉到了安全感,竟咧嘴笑了。

    听见憨憨的笑声,慕时清低头去看,见小家伙嘬着小嘴,舌头一下下舔着唇瓣。

    小家伙饿了,却没有哭,想是那会儿哭累了。

    慕时清松开母子俩,碰了碰阿笙的脸蛋,起身将慕夭和老板娘带了出去,轻轻关上门。

    屋里陷入静谧,宝珊靠在软垫上,褰开衣摆喂阿笙吃母乳。

    宝珊捏着阿笙的小肉手,尽量让自己放松心态。阿笙握住娘亲的手指,全身心地吃着,将刚刚的恐惧尽数忘掉了。

    小孩子多好,忘性大,也幸好忘性大。宝珊弯唇亲了一下他的额头。

    俄尔,慕夭带着大夫进来,为宝珊检查了眼睛。

    大夫边配药,边感叹道:“幸亏及时冲了清水,否者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    之后一段时日,宝珊都是蒙着绸带,直到大雁北飞才彻底治好眼睛,一双剪

    眸又恢复了清凌凌的光晕。

    春的伊始,桃花绽放,小阿笙百天了,他们一行人也安顿在了另一座城中,离汴京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城中到处开满玫粉色的刺蘼,花香怡人,几人在成簇的花海里给阿笙办了一场百日宴。

    因为隐姓埋名,自然没有亲朋好友前来道贺,但花卉争艳、莺歌燕舞,别有一番意境。

    这便是慕先生送给阿笙的百日宴,清风为伴,雀鸟为宾,把阿笙簇拥在其中。

    阿笙躺在小床上,看着蓝天白云,笑没了一双眼睛。

    三个多月的阿笙又白又胖,可爱的紧,一见娘亲站在床前,握住肉肉的小拳头想要翻身。

    慕夭带着花环蹲在床边,拍手道:“阿笙翻一个给姨姨瞧瞧。”

    阿笙铆足劲儿,扭着小身板翻了过来,趴在床上,咬住锦褥。

    众人惊喜,纷纷抚掌,阿笙往上仰头,笑得可开心了。

    孩子成了他们的愉悦源泉。

    而阿笙的百日宴不久,就到了慕夭十七岁的生辰。

    每年生辰,慕夭都是跟家人过的,一大宅子的人热热闹闹,有时还会收到官家赏赐的手信。可自从被赵薛岚设计毁了清白,慕夭再不想过生辰宴了,因为清白就是在及笄那年的生辰宴上丢失的。

    那晚,她接过赵薛岚递来的御赐果饮,当着众人的面喝下一杯,却在后花园嬉戏时感到身体异常,浑身燥热。

    碰巧的时,当时月亮门处走来两名扈从打扮的男人,径自逼近她。

    她认出他们并非府中人,猜出果饮被赵薛岚动了手脚,于是扬起手,将一把沙土扬在两人眼睛上,趁机逃跑,本想去二进院找母亲,却被人一棒子打晕。

    那晚下起大雨,也幸好是这场雨提前浇醒了她。

    赵薛岚让人将她扔在一条巷子里,近邻巷子的就是一家破旧的窑子,随时有恩客搂着妓子走进巷子调.情。

    一个人是有多憎恨对手,才会把对手置于死地,还要让对手身败名裂?

    就因为她与陆喻舟做假戏,被赵薛岚报复至此?

    慕夭咬破手掌,迫使自己保持清醒,淋着雨逃离。身体的异样提醒着她,必须要先去医馆。在寻觅了一炷香的时长后,终于发现了一家亮着灯的医馆,可就在她跑过去时,一顶小轿挡住了视线。

    她跌跌撞撞、迷迷糊糊,误入了那顶轿子。

    轿中坐着的男人俊美阴鸷,目光冷冽,周身透着不近人情的气场。

    她蹬开抓她脚踝的车夫和侍卫,扯住男人衣裾,求他帮帮她。

    潜意识里,即便失身,也要选个最好看的......

    赵祎那晚只是去医馆看腿的,御医们说他的腿疾治不好,他没有完全相信,身在宫阙,勾心斗角,九个皇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,包括他自己,谁知道御医们有没有被威胁,从而不敢讲实话。然而这晚,腿疾没看成,白白捡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姑娘。

    这姑娘是宰相府的大小姐,汴京城小辣椒,与陆喻舟情投意合的女子,赵祎早就在宫宴上见过她。

    一个与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女子,自信、大胆、俏皮,周身散发着暖融的气息。

    看着苦苦哀求的慕夭,赵祎鬼迷了心窍,将人带回了东宫。

    巫山云雨后,慕夭昏在了太子的降香黄檀大床上......

    想到此,坐在马车里的赵祎掀开窗帷,问道:“还有多久?”

    内侍弯腰道:“还要半日的路程。”

    赵祎放下帘子,“提前给齐冰送去消息,就说孤在城中驿馆等她。”

    内侍点头,“老奴这就派人去送信儿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赵祎闭眼靠在车壁上,手里捏着一对玉镯。

    三个多月未见,她连一封信也不肯给他写,他只能放下手头的事务,专程来到这座小城给她庆贺十七岁的生辰。

    纠缠两载,赵祎想在这里得到一个答案。

    此时,毫不知情的慕夭正拉着齐冰,挨个摊位闲逛,想要给自己买一份生辰礼。

    逛了半天,她选中一支桃花垂珠步摇,“好看吗?”

    齐冰心里装着事,不走心地点头,“好看。”

    慕夭问了价钱,又给齐冰和宝珊各买了一支。

    回到临时租的宅子,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饭香。为了庆贺她的生辰,慕时清亲自下厨,正在准备她喜欢的饭菜。

    慕夭跑进厢房,对着阿笙的脸蛋就是吧唧一口,“让我抱抱。”

    阿笙蹬了蹬小胖腿,没有逃过慕夭的魔掌。

    宝珊靠在床围上,看着慕夭抱起孩子,好笑道:“这么喜欢,你快嫁人,也好生一个。”

    慕夭晃着阿笙,满眼欢喜,“有阿笙就够了,我才不生呢。”

    看着这一大一小,宝珊摇摇头,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刺绣荷包,“生辰礼,祝姐姐早日觅得如意郎。”

    荷包做工精致,上面绣着一对邓木鸟。

    慕夭放下阿笙,笑嘻嘻接过荷包,系在裙带上,转了一圈,轻盈如燕。

    晚膳时分,八菜一汤,慕时清开了一坛桃花酿,给慕夭和齐冰倒了一小盅,“宝珊不能喝。”

    宝珊抿抿唇,乖巧的很。

    慕时清端起酒盅,看向慕夭,“一切顺遂。”

    简简单单的一句祝福,满含诚意。

    碰杯后,三个姑娘执起筷箸开始品尝慕时清的手艺。阿笙看看松鼠鱼,又看看盐酥鸡,再看看坛焖肉,馋的直流口水。

    慕时清一边给阿笙擦口水,一边对慕夭道:“我在汴京有座宅子,没住过,送你做生辰礼了。”

    送宅子?

    慕夭差点噎到,二叔出手也太阔绰了。正当她要婉拒时,府门前驶来一辆马车,马蹄声在幽静的巷子里极为突兀。

    没等几人反应过来,齐冰递给慕夭一对耳珰,然后坐到府门前,恭敬地迎着赵祎进来。

    慕夭的笑凝固住,心里把齐冰骂了三四遍,臭丫头又出卖她。

    一见赵祎,宝珊下意思看向靠在慕时清怀里的阿笙,握筷的手狠狠一收,刚巧,赵祎也看了过来,目光落在阿笙身上,冷峻的面庞一怔,却听齐冰道:“这个婴儿是沿途捡的。”

    赵祎挑了一下左侧眉尾,没有过多留意,“慕先生。”

    慕时清抱着阿笙站起身,表情很淡,明知故问道:“殿下怎会来此?”

    赵祎没有回答,吩咐内侍将他推到慕夭身边。

    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赵祎,慕夭退开几步,扯了扯嘴角,“殿下找我何事?”

    不会是专程来为她庆生的吧?

    静默一息,赵祎开口道:“我此来,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。”

    慕夭不明所以,“作何?”

    赵祎淡淡道:“父皇给了我最后一个月的时限,让我尽快挑选出太子妃,否则就会圣旨赐婚。我想问,你当初可以为了陆喻舟演假戏,如今能否跟我也演一出假戏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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