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.人不要脸，天下无敌

事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形，而墨夫人和她的丈夫则是实实在在幸福了一辈子的代表。

    无论是什么人，只有当他闭上眼睛躺在棺材里，关于他一生的结论才是完整的。

    墨夫人无疑是幸福的，眉眼之间都说明了她的幸福，她一生的幸福让她保留了某种年轻的特质：恶作剧。

    她也是聪明的，她已经看出来赖倪和这里的人都不认识，又因为她的容貌让她存疑，于是她故意把赖倪指出来，让她直面在矛头之下。

    不管是之前没注意到，还是注意到假装没注意的人，此时都把目光投射在赖倪身上。

    他们眼里都有疑惑。

    他们在这个陌生女孩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感觉到熟悉的地方，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为什么，迷惑之下就把疑惑的神色露出来了。

    跟这份疑惑相比，询问谢半曼和赖昂晕倒的细节就显得微不足道了，毕竟医生说过，他们没啥事，也没有人为弄晕的迹象。

    几十双目光盯着赖倪，这些人最少的年近半百，年长的有七八十岁，至少有一半是经历无数风雨，守住大家业或者打拼出一片家业的人，被一个这样的人盯住，大部分年轻人的征兆是：心跳加速面色通红或者手脚发颤舌头打结……

    当这样的目光乘以几十。

    也许跪下喊爸爸才是大部分年轻人的正确应对姿势。

    当然，赖倪是从来没把自己归类为年轻人的，毕竟她在上辈子，呼风唤雨了差不多一百年，虽然一百岁在那个世界也只是年轻人，但在师傅失踪后，她成年的第二天，她就把自己定义为“思想上的大魔头，行动上的大善人”了。

    她有好几次，把几十个上千岁，各个家族殿堂级人物的魔法师们训斥成孙子，眼前这些只有几十岁的人在她眼里，什么都不是；他们眼里的压迫力？没感觉！尊老爱幼？不存在的，马吉科世界只有达者为师，强者为尊，其他的都是浮云。

    感应到她点滴思想的小金人有话说：你这满身罪孽，其实一点都不冤屈，真的！

    失踪的不知名师父啊！你赶紧出来吧！管管你家孩子啊！

    在众人迷茫的时候，墨夫人的好友红宝书贵妇人惊呼一声：“哎呀，你这小姑娘，怎么越看越像赖家大媳妇？”

    众人迷茫的眼神落到江谷霜身上，迷惑化解为恍然大悟，过了差不多一分钟，更加浓重的疑惑再度浮上心头。

    一个陌生小姑娘，为什么会像江谷霜？

    江谷霜呆呆看着赖倪，怪不得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有点亲切，原来是跟自己长得像，她一直以来的遗憾便是女儿长得不像自己，幸好女儿其他方面都很像，气质和爱好跟她一脉相承，渐渐她就不在意容貌上的不像了。

    但出现这么个女孩后，她突然觉得，这张脸要是出现在自己女儿脸上就好了。

    赖家老夫人上下打量赖倪一番后，淡淡的说：“不过是容貌上有相似罢了，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小姑娘听说我这两个孩子晕倒的时候，你就在旁边？”

    赖倪感觉到，这个老人家对自己淡淡的不喜，似乎有种敌意隐忍不发，却又蠢蠢欲动。

    她耸耸肩：“路过，本来想打个招呼的，结果他们就晕倒了。”

    赖老太太眉头紧锁，整张脸挤成一个大大的八字，看起来很有几分凶狠，她对赖倪的敌意更明显了，老太太甚至往后移了一步。

    在场人都不是蠢的，赖老太太这动作状似无意，他们却硬生生从中品出几个深意来。

    看向赖倪的目光多了几分别的味道，探究？还是戒备？

    现场的氛围莫名的多了两分紧张。

    墨夫人又是一笑，她友好的问：“我倒是蛮喜欢小姑娘你的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   赖倪微微点头：“赖倪。”

    “赖倪？”墨夫人重复一遍，喜气洋洋的说，“真是好缘分，跟今天的主人家同姓呢！”

    赖倪一直在暗地里观察在场的人，确认在场没有跟付一伟类似的人，除了赖老太太的态度有点怪之外，这里没什么能引起她兴趣，面对墨夫人的话，她只是笑笑，甚至都懒得回答，她已经打算出去了。

    至于在场众人是不是这具身体亲人之类的，之后找个机会检测一下就知道了，她并不急。

    跟这些人相比，她现在被谢半曼和赖昂激起兴趣了，她要出去外面广阔的场地里寻找看看还有没有他们那样的人，实在是太有意思了。

    她穿越过来不过几天时间，就已经遇到三个异常人，如果再找，她相信肯定还有的，到时候就有的玩了，还有某个雇杀手的，也有可能是异常人，这个不能忘。

    小金人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不知名的师父啊！求求你快点出现吧！我救不了你家孩子啊！

    赖倪正在暗自兴奋的时候，休息室的门被打开，一个女孩子焦急却又保持着极好的仪态走进来，跟在场人有序而又礼貌的打招呼，没有漏下任何一个人。

    赖家人脸上都露出满意之色，江谷霜和她丈夫赖宏生下意识的转过头瞥了赖倪一眼，至于赖老太太，也看了赖倪一眼。

    其他人被这三人的骚操作搞得满头雾水，被看的赖倪莫名其妙，满脸都写满了：“你们瞅啥”的茫然和无辜，仿佛一无所知的孩子。

    这时候，一声惊呼从赖姣身后传来：“陈倪，你在这里干什么？”声音带着几分惊慌失措，更加带着几分怒火滔天。

    在赖姣身后，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，长得还可以，只是举手投足之间，在场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他们这个阶层的孩子。

    陈天才震惊之下，这声怒吼没有控制好音量，门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，陈建国夫妇便抬步往前走，被侍应生拦住。

    这下子真的是好热闹啊！赖倪闲情逸致的想，她扫了一眼赖姣，看到赖姣脸上一闪而过的焦急，赖倪眼里便带着几分幸灾乐祸。

    小金人：【……人家跟你无冤无仇又素未谋面的，你到底幸灾乐祸个毛？】

    赖倪理直气壮：【所以我就是单纯的幸灾乐祸。】

    由此就可见，你身上那些罪孽，绝对不存在刷数据的可能性，肯定都是上天对你行为的奖励！！！

    陈天才怒吼出声后才看到屋内众多气势惊人的大人们，他膝盖一软差点就直接跪下来，幸好对赖倪的怒气值维持住他最后的尊严，挣扎了几下后他终于站稳，抬头就看到赖倪不仅没有回答他，看到他差点摔倒没有过来扶他，甚至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，陈天才刚刚一泻千里的怒气值再次冲上云霄。

    “陈倪，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陈倪，你不是叫赖倪么？”众人还没反应过来，墨夫人状似无意的接话，赖倪扫了墨夫人一眼，这个女人很调皮啊！

    “调皮”的墨夫人微微一愣，怎么这个小姑娘表情这么奇怪？

    听到赖倪两个字，原本还打算好言好语让侍应生放行的陈建国夫妇这下子忍不住了，陈建国爆发出洪荒之力，直接推开侍应生，陈氏夫妇快步走进来，还顺便把门关紧了，彻底断绝了门外众人好奇的目光。

    当他们转身看到屋内一屋子人的时候，陈氏夫妇的表现跟自己儿子十分一致，都是腿脚一软，可见某些东西并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多的，不过他们因为可以相互搀扶，两人也没有真正丢脸的跪下来。

    屋内其他人脑海里都有好几个疑问，这三人是谁？他们进来干什么？他们为什么要关门？自己为什么还留在这里？

    大概是疑问太多，等屋内人分析清楚的时候，休息室的门已经关好，眼看着屋内好像有一场大戏开幕，他们也就没有执着于马上出去了。

    陈建国夫妇在屋内搜寻赖倪的踪影，搜了一圈发现一无所获，这里人人衣着光鲜，个个高昂着下巴看人，既没有衣衫褴褛，也没有跟他们三人一样，跟这样格格不入的。

    一眼看去，屋子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，其他人都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。

    陈建国又是自卑又是亢奋，一年前他还在南方小城当一个小老板，现在他已经能够参加这样符盛会，也许再过段时间……

    他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，这才注意到某个角落，一张笑颜如花的脸似乎在看他，他只是扫了一眼就转开头不敢多看，这里的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，再天仙他也不能多看。

    不过刚转过头他就发现不对劲，于是他又转回去，这次他多看了几秒，越看心跳越快，某种猜想跃跃欲出，他却不敢真正下结论。

    眼前的女孩变化太大了，不仅是外形，而是她那比其他人还要居高临下的态度，那淡漠的眼神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，都太陌生了。

    偏偏眼前的女孩在他多次打量下，表情依然没有变化，看着他们的样子就是在看陌生人，还是不被她放在眼里的陌生人。

    见进来的两夫妻只会像傻子似的盯着屋内的人看，有人便忍不住了，他们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待在这里，是为了看戏的，不是被别人看的。

    陈天才连忙提醒自己的爸妈，指着赖倪说：“就是她！陈倪！”

    陈建国夫妇羞愤交加，想到自己刚刚在这些人面前出丑了，他们就想对着赖倪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来几巴掌。

    陈妈妈涨红着脸，几次张口又闭上，忍下所有的脏话，说：“好啊！陈倪，我们养了你十几年，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？装作不认识，看我们闹笑话？”

    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，赖倪默默的拿出一只录音笔，打开播放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，她并没有面对着陈家人，而是对着无人的方向说：“我每天都要拿出来听个十来回，防止什么时候遇到你们，跟你们打招呼，惹你们不开心，很高兴我今天做到了。”

    陈家人绝情的言语从录音笔里放出来，惹的在场众人纷纷侧目，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，突然这么绝情，是为什么？

    赖倪关掉录音笔，又叹了一口气说：“我之前还一直很疑惑，为什么你们突然这么绝情，一定要跟我断绝关系，现在我知道了，我虽然伤心，却还是要成全你们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了什么？”有人忍不住问出来，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你们既然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，我这个替代品自然不需要了。”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，赖倪指着赖姣说，“她不就是你们的女儿么？跟阿姨长得多像啊！”

    这话比作一记惊雷也不为过，休息室里的人只觉得脑袋轰轰作响，他们茫然四顾，感觉自己看了一场荒诞剧。

    赖姣虽然和陈妈妈五官相似，但平时是看不出来两人多像的，毕竟陈妈妈这么多年劳累，人也没怎么保养，皮糙肉厚，跟娇嫩如花的赖姣是天差地别的。

    然而今天为了参加这个聚会，陈妈妈专程去了一趟美容院，花了整整一天时间，保养加化妆，整个人比平时看起来年轻了至少十来岁，细看之下两人确实有几分相似。

    陈家三人觉得眼前一片黑暗，陈妈妈几乎是吼出来的：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！我和赖小姐不过是人有相似，凑巧而已，你再造谣小心我撕烂你的嘴。”

    赖倪噗嗤一声笑出来，纤细的手指头从陈家夫妇，到赖姣，到赖宏生夫妇，最后指了指自己，笑眯眯的说：“那确实是巧了，天下间无奇不有，这种事也正常。”

    她特地走到满脸茫然的赖姣面前，拍拍她白嫩的肩膀说：“刚刚我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哈，生日快乐。”

    小金人：“……”人家小姑娘都快哭出来了，你这句话都说的出口，真是够够的。

    休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，赖倪笑容满脸的走出来，把屋内各色复杂的目光甩在身后，休息室外边也是各种目光都有，在她出来的瞬间锁定她，然而在迎接上她的目光后，所有人仿佛眼睛被烫到了一般，急促的转开视线。

    只有付一琼是例外的。

    赖倪欣慰的觉得，这个人还是救的蛮值得的。

    小金人疑惑的问她：【你是怎么知道你是赖家的女儿，那女孩是陈家女儿的？】

    赖倪满不在乎的回：【猜得啊！】

    【……你就不怕猜错？】

    【错了就错了呗，又有什么关系？】赖倪更加满不在意。

    小金人懂了，所谓人不要脸，天下无敌，这句话确实是真理。

    【反正刚刚，我过的很开心，而且我有预感，这场戏远远还没到落幕，还需要我去添砖加瓦。】赖倪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，轻挑挑的，尾音拉长，可谓是十分的邪恶了，仿佛有什么东西，随着她这四个字一起出来。

    小金人突然觉得自己前途无光。

    不知名的师父啊！快来收了你家孩子吧！求求你了！

    【而且你没发现吗？】赖倪这次是真的在笑了，眼睛眯成一道弯月，她的视线从中间透出来，恍若弯月中的一壶清泉，【我身上的罪孽之线，少了一点。】

    小金人不假嚎了，人也平静下来了，研究了一番赖倪身上的罪孽之线，发现确如她所说，她身上的罪孽之线，还真的少了一点点。

    为什么？

    这世道要变天了吗？这样都能消除罪孽之线？

    它需要静静。

    “这趟真是不虚此行，我发现了很多好玩的事情呢！”赖倪对迎上来的付一琼说。

    你这表情看着像是要去干什么坏事啊姐！

    付一琼还没来得及说话，就听一个清冷女声说：“两位请留步。”付一琼转身，只见一个漂亮女孩被众人包围着走过来，依稀听到她旁边的人在求她帮他们算一卦。

    算卦？

    付一琼觉得有点好奇，眼角就瞥到赖倪使劲翻了一个白眼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很好，姐姐你成功打消了我对她的好奇。